★賞花地點：浙江紹興諸暨西施故里之金雞山

才開始登山，就嗅到了熟悉的女貞花香。這種香氣很好認，不像一般的花香帶著甜，就是很純粹的草木香，初嗅時還帶著一點微微的苦，然後就讓人覺得精神一振，那香其實非常濃鬱。

一路登山，就一路嗅著它的香味前行，因為山道兩側栽種的女貞很多，不時就能看到一樹或幾樹，那白花朵在陽光下彷彿一顆顆帶著光澤的小珍珠，成串成串地掛在綠色的樹葉間。

女貞的花很小，只比米粒大一點點的樣子，四片花瓣努力地向外伸展著，先端收束。花心裡則伸出兩根長長的花蕊，一根很長，一根稍短些，蕊頭帶著一點黃，彷彿帶著初夏小睡初起的慵懶。

每一朵花或許不大起眼的樣子，但是它們總是成簇地聚集在一起，聚成了一把傘，匯成了一束光，每一棵女貞都像是被白色的流蘇覆蓋了似的，滿樹白花開得張揚而恣肆，揮灑著初夏季節的熱情。

王國維則填過一闕《阮郎歸》，說到“女貞花白草迷離，江南梅雨時”，其實不用等到梅雨季節，女貞花就潑辣地開了。只不過女貞的花期挺長，到梅雨季節，它們依然會盛開在「陰陰簾幙萬家垂」的光陰裡，為迷離的天光透出一抹亮色，為陰鬱的潮濕天氣逸一抹清香。

其實我讀這闕字的時候，最喜歡的是最後兩句：“清溪轉處柳陰低，當窗人畫眉”，這景象實在很古典幽雅，又透著時光的從容淡定，是怎樣蕙心蘭質的女子，透出怎樣溫婉的江南風韻啊！

或許女貞沒有桃花的嬌艷，沒有牡丹的雍容，沒有芍藥的華貴，沒有月季的穠麗，但女貞卻正如同一位優雅的江南女子，不事濃妝豔抹，渾身上下只著素色，卻畫出了江南煙雨裡最素雅的圖卷。

女貞樹可以長得很高大，那花便在枝頭的高處，踮起腳尖也未必能一親芳澤。金雞山的女貞大概還在幼年，那花很貼心地垂到你的眼前，你的眉前，你可以從容容地湊近它，看它最纖細的紋路，嗅它最濃鬱的清香。

女貞是一種常綠的喬木，經冬不凋，在酷寒的時候還是堅貞地守著自己的那一抹綠，因此得名女貞。 《本草綱目》裡是這樣描述的：「此木凌冬青翠，有貞守之操，故以貞女狀之。」

我們這裡很多人會把女貞叫做“冬青”，因為這種樹即使在冬天，也是一樹青翠。即使四季更賛，即使時光變老，它呈現給這個世界的，依然是那不變的容顏。但其實，這兩種樹還是有些差別的。但那又如何呢？女貞在冬天依然青翠，又怎麼不能叫冬青了呢？

其實女貞樹的葉子並非永不凋落，只是在舊葉還沒有凋零的時候，新葉就已經長出來了，在人們不經意間，它們已經完成了新陳代謝。每一片老葉會在有新葉接棒的時候，才會欣然離場，這是一場生命的接力。

在金雞塔下還看到了一叢忍冬，只是看遍了全株的花朵，也沒看到金色，可能它才初開，大多數花朵還含著苞。大概要到下個月，才能看到金銀兩色同株的金銀花吧。

初夏風曛花次第，金雞塔下女貞香。

經冬不落常青翠，滄海桑田歲月長。

——七絕

自由行：浙江紹興諸暨西施故里之金雞山

5月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