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旅遊日記 杭州、西塘、烏鎮、南潯7日之一個人旅行-遇見歐陽。

杭州、西塘、烏鎮、南潯7日之一個人旅行-遇見歐陽。

下雨的時候,我往火爐裡加了一塊炭,炭在爐子裡劈啪作響。 正當我看著藍色火焰出神之際,有人敲門。 我開了門,是送報紙的。 我向來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但還是習慣性的翻了翻。 裡面有一張來自鷺島的明信片。 明信片字跡已經模糊,但我依稀能辨認那是一些與想念和祝福有關的話。 這讓我想起了鷺島,也想起了在鷺島相遇的人。 她叫歐陽!

其實最初相遇並不在鷺島,而是在去鷺島的路上。

我曾說:列車開動的時候,我最喜的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右手托著下巴看呼嘯而過的時間就成了我的固定動作。這一次也不例外。 天色暗下去的時候,我發現坐我邊上的女孩在看玻璃窗上的「我」。起初我並不在意,但時間持續著,她的視線並沒有離開。 我轉過頭,目光和她的目光碰上。 她說,你特像我一高中同學! 和我預想中「她的臉刷一下子紅了」不一樣,目光所及之處與思維完全斷開,沒有尷尬。 我努力回想一遍高中的所有女同學,確定她不像。然後說,好巧,居然在這遇見你! 其實說完我就後悔了。

我常常搭車遠行,但我不記得我已經多久沒這樣和別人說話。我喜歡一個人獨自遠行,喜歡沒有交集的平行。 她說,我叫歐陽!很高興認識你。

顯然她在等我自我介紹。

而我,以為還有下文,因為起初我以為歐陽是她的姓。 我問她,你高中同學叫什麼? 她笑了。 她笑起來漂亮極了。她的眉會跳舞,她的眼比嘴還甜。而最惹人憐愛的,是她的兩個酒窩。好像裡面隨時盛滿了酒,讓人忍不住想去親吻。 我並沒有告訴她我的名字,她也不惱。

下車的時候,我對她說,如果有緣再見,我再告訴你我的名字! 她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就想起了一句話,相見不如懷念! 曾經我以為愛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好像這個城市風總是很大,孤獨的人總是只影天涯。 所以我不期待再次相見。我喜歡平淡,不喜歡無故的波瀾!

曾經很喜歡一句話:選一種姿態,讓自己活得無可取代。 時隔很久之後,發現別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居然也可以活的無可取代。

赫本說:歲月不是童話,經歷才是人生。

我想起了歐陽,想起她說過她要去詩一樣的遠方。 於是我也動身出發。 車窗外的山巒上,田野間,枯黃的枝葉上……透著斑斑的雪跡。雪融化了的地方,卻是更加的了無生趣。 很長一段時間,我總是習慣手拖著下巴看著車窗外。我頭不動,身不動,腳不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懶得轉動,我就可以把世上的物事從這裡看到那裡。懶得去懷戀,也懶得去祭奠。怕極了觸碰,因為怕極了疼痛。 當一個25下著雪覆蓋著一切只看得見純潔,而一個26給過的溫暖卻讓這漫山遍野的純潔無處藏身般盾去。留下的只是如我一身般的斑斑殘跡。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殘景,我想起了呼嘯而過的昨天。 十里河灘的油菜花謝了,候鳥飛走了,花圃蛙田夜裡不再寂靜。

我突然想去那生活著的千年古鎮去看枕水人家,想去那西子湖畔看鎮妖寶塔,想去尋那幽思安靜的湖里輯絲,想去那東柵西柵看外交佳畫。

我記得左手曾對張千里說,已經有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所以要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後來他們經過彼此的生命,不曾分離!

我站在長長的月台上的長長隊伍裡久久的等待。列車緩緩的前進著,那時候我以為時光也會這樣一直柔軟。 我想:如果我能遇見歐陽,這將是我有生之年裡最不願倖免的狹路相逢。我們定是吵著鬧著笑著,然後看盡無涯時光裡的荒草和叢林。 但我只是平靜的想,關於遇見,我向來都是隨「遇」而「安」! 我選了宋都臨安。但這其實是個錯誤的選擇——錯在只記住了她繁花似錦時,而忘卻了她臨安而不安的短暫。

貴陽至杭州,硬座出發。我很想坐一趟長途列車旅行,長到在一節車廂就能看到整個整個的故事上演和謝幕。在那樣的漫長裡,我才能安然。 當列車出發的時候,時光的隧道一下子亮起了燈,我記起來我曾坐長途列車旅行,於是我看見了鳳凰,看見了麗江……很多過往此時體味,五味雜陳!

北島說: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後來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 我不會喝酒,但如果我和歐陽碰杯,我想我一定很熟悉那一聲清脆。儘管我們未曾看過夕陽的餘暉,未曾摘過蛋黃色的花兒,但畢竟,我們只是路過。是的,路過彼此。 我不為任何路過惱怒成怒,因為我大抵明白,等到有一天,那相擁過的人,真的會成了路人甲,曾經的是非對錯都會塵埃般落定。

四月末的杭州,熱空氣抓住歲月的尾巴上了岸。被風撫過的臉頰,像調情般不由自主的熱了。 杭州東站是稍微冷清的那種氣派,普通鏡頭就有點囊括不下其全貌。 西子湖畔本是計畫中的第一站,以為雷鋒夕照恰逢其時,但提前預定的飯店因預約太晚而入住。 打電話預約西塘,客棧老闆說有房。於是買票,先去那生活著的千禧年古鎮,住一宿枕水人家。 票雖買到手,可等待又是免不了的。我並不生氣,關於旅行中的磕磕絆絆,我總是報以包容。在杭州這曖昧的風和空氣下,過往的姑娘如水般溫柔!社會如此浮躁,那時我並不知道。

到達西塘時,華燈初上。於是,這座生活著的千年古鎮在燈影幢幢裡被來來往往的過客撩起了面紗,她的美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展現在我們眼前了。 客棧臨著河,我可以在陽台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等我出了客棧,就又成了別人眼裡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在酒吧坐著喝酒。

我並沒有遇見歐陽。 月亮如鉤子一樣在水裡晃來晃去,讓我想到了廣寒宮裡的寂寞。燈影在水裡總是很媚的,這又擾亂了像被鎖住了的月的心,於是掙扎! 在這亂糟糟的水月燈影的搖晃裡,我慢慢的就在這微醺的時光裡微醺了。

醒來的時候,太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到了床上,我推開窗,河邊有女人在搗衣,有女人在淘米!

旅行的人三三兩兩,我想起昨夜的熙熙攘攘。幾時之隔卻猶如隔世。 都說西塘有三多-橋多、弄多、廊棚多,在古鎮至今仍保存有古橋27座,長廊2000多米,弄堂是一大特色,其中百米以上的有5條,幽幽長長的弄堂彷彿是一條時間隧道把我們帶入了幾百年前的明清時期。至今,我們從斑駁陸離的牆壁和褪色的木門板上還依稀看出這裡曾有的繁華。

我想去走一遍這晨霧下的石拱橋和煙雨長廊。 石拱橋和煙雨長廊可以說是西塘最具特色也是最受旅人歡迎的地方: 情侶橋、環秀橋,一橋一故事; 百里弄,千里廊,千年築西塘。 西塘的故事隨著歲月的年輪越積越多,多到分不清真偽。而無論真假,只要是故事多的地方,人就少不了。

艷陽高照的時候,這座生活著的古鎮就人滿為患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對我來說,錢包丟了,連著銀行卡和現金;對錢包來說,我丟了。而不管我們是誰丟了誰,總之從此便咫尺天涯了! 我是在吃小吃準備付錢的時候發現錢包丟了的。正當我準備向老闆解釋我的窘境的時候,我遇見了歐陽。 我不曾想過,人生可以如此奇妙。 歐陽幫我把錢付了,我告訴她我的名字。

歐陽問我相信緣分不。 我說,在此之前不信。 世界雖然很小,卻也千里迢迢。我不相信不留任何聯絡方式的後會有期。因為生活,或者說情感,又或者說經歷,也可能是它們一起教會了我:對於「希望」這種無所謂有無所謂的東西,不能讓「它」成為「它們」中的一份子而存在於我的生命裡。所以,儘管我期待遇見歐陽,但我對於這「遇見之期」並不報任何「希望」。 其實生命的過程也許就是這樣,不是必須要的我們不作過多的奢望的話,也許我們無華,但也有可能以另一種姿態綻放這生命之花。所以不必苛責過去千言荒唐,不必苛求未來萬丈光芒。

所以我對歐陽說,過了此刻也不信。 但我清楚的知道,此刻我信了。 歐陽說,那這樣,我把我此次的旅行費用借你一半,如果再次相遇,你雙倍返還;如果不曾相遇,就讓我為我相信緣分埋單! 我對歐陽說,請我喝酒吧! 歐陽和我走進了「愛在西塘」酒吧!

彼時已是黃昏,酒吧的慢音樂配上透過玻璃灑進來的夕陽的昏暗光線,塵埃在昏暗的光線裡愈加清晰了。 歐陽背對著光線,長髮從兩側肩膀滑落至胸前。 我還沒喝酒,但在我的視線裡,歐陽已經朦朧著了。 我說,喝完這杯酒,我們就要說再見了! 歐陽問,下一站是哪裡? 我說,既然你相信緣分,當然我繼續遠行! 歐陽最後非要執行她的「如果計劃」。我拗不過她,也因為我丟了錢包丟了卡,所以我答應了。 我說,還是留個電話吧! 歐陽笑了,她從包包裡掏出便條紙寫上電話號碼之後撕下來遞給我!然後把便條本和筆也遞給我。 我把紙條折好放進左邊離心臟最近的口袋裡,然後把便條本和筆退回去。 我說我得走了,歐陽說她還想坐會兒!

我喜歡獨自上路,因為我喜歡在自己的風景裡看別人的故事。

烏鎮距西塘不過是一壺胎皇的功夫。所以我到烏鎮的時候,菊花在恰到好處的水溫中再一次怒放了。 我坐在街角的風鈴下喝完一盞茶,海貝風鈴在彼此碰撞中歡呼起來,像極了離岸很遠的深海處的漁人的歌謠。 烏鎮的夜晚總是撩人思緒的。烏篷船在橋與橋之間穿梭著,槳攪亂了燈影,槳也攪活了燈影。

我久久的矗立在橋頭,看著月亮在水中蕩漾著,像是要把我的思緒都蕩漾去那深深寂寂的廣寒宮。於是在這月明星稀的初夏夜晚,我竟覺得有些涼了,真的應了「天街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的景。 夜越來越深,星就越來越明。

我想起了那首叫《對望》的歌: 遙遠的星光/只能凝望/你是否一樣/會把愛掛在心上滿天的星光/就算給我/一千個願望/我只想換你/一直陪在我身旁我在酒吧喝咖啡到很晚,咖啡不像酒,不會讓我紅著臉和眼對著一堆杯具,她的苦澀伴著牛奶的絲滑,總是能讓人清醒著。而我,只有清醒著我才知道自己想什麼。所以我喜歡那種回味無窮的苦澀,而不喜歡烈焰般燃燒的酒精。

都說浮躁的是社會,但當人潮退去,燈火熄滅的時候,我彷彿聽見了大地的心跳。所以,不管走到什麼地方,我總是喜歡遊走在午夜之後或是凌晨之前空曠的街道上。正是因為這樣,我遇過月亮和橋頭都在我身後,也有屋簷被晨霧包裹我卻被他們包裹的時候。後來我漸漸的明了:浮躁的不只社會,也許還有人心。 我曾同一天見證太陽的升起與落下,像是見證物換星移生命的老去。但其實,生活總是被我們看成一個相對而言的,一個我之於別人的過程。

一直以為自私就是只顧著自己怎麼想怎麼做,從沒想過自私也可能是兼顧著替別人想監督別人做。人生總是這樣,很多自己堅持的邏輯與哲學也許會在某個不經意間就被自己否定,然後循環下去。

我在烏鎮待了三天,東柵西柵白天黑夜來回的穿梭。風景如畫著斯,人來人去。這三天時間裡,烏鎮雨過陰過晴過!

時值春末夏初,我想去看看小蓮莊那十畝清碧的菏。 關於南潯,總是有太多絲縷如織。 我到達小蓮莊的時候,讓我想起的,竟是歐陽先生的那一首「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我想,這也算是我能想起的唯一與歐陽有關應景的句子了。

太陽也應景的停在了西天空。我想把自己放空,就這樣沿著鷓鴣溪一直走到菏池深處。 南潯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她不只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迷宮,國際範更是獨樹一格。 「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以及民國奇人張靜江等和他們居住的宅子就已經有足夠多的話題。這對於喜歡裝逼的我按理來說總歸有走不完的出口,再加上鷓鴣溪和荷花池,足夠讓我流「蓮」忘返好一陣子了。 可春末和煦的陽光和中西合璧的房子似乎盛不下我的尋尋。就像這古鎮的名字一般──難尋──難尋那一縷思念的氣息,難尋那幾許深的蹤跡。

我沿著河畔走,經過張靜江故居,來到百間樓旁的轉角處。轉角的地方,總會有相對而言的驚喜。 我走進了那個讓我驚喜的名叫「一段·溫暖」的咖啡廳。咖啡廳外觀在古鎮裡顯得別具一格,但不顯格格不入。

咖啡廳卻不只經營咖啡。雖然裡面裝潢很簡單,但仔細看看,每一件裝飾,每一套桌椅,都讓我有了一些興趣。 咖啡廳裡坐著兩三對情侶,他們說著不同地方的鄉音。有的喝著果酒,有的喝著黑啤酒! 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高高瘦瘦的年輕小伙子。很客氣的問我喝什麼。 我說檸檬水。 他遞給我檸檬水的同時也遞給我一杯雞尾酒,龍舌蘭的基酒味道獨特。 他問我覺得南潯怎麼樣。 我說像這雞尾酒,味道獨特! 天色漸漸暗下去,咖啡廳的人也漸漸散去。 我問老闆南潯的夜可曾撩人。 他說南潯是世上最安靜的女子,她是詩,清雅才屬於她的夜晚。 於是我就坐在這「一段·溫暖」裡,直到這詩一般的女子徹底睡去。

我並沒有在南潯作過久停留。

我來到西子湖畔,也沒作過久停留。 我一個人看雷峰夕照,去花港觀魚,流連白堤…… 當我走到斷橋的時候,我很想念歐陽。雖然斷橋無雪,但我想起她的臉。 ……

起初我以為,遇見歐陽和遇見別人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差異。起初也的確如此。 但當我決定出發的時候,遇見歐陽就像是種在我心裡的希望之光──在我眼裡,她平行走過了很遠;但在我心裡,她早已千絲萬縷般盤踞。 我突然明白:在走出「愛在西塘」之後的這段時間裡,我所有的尋尋覓食也都只是期望在人群中能一眼就看出歐陽…

回程的路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歐陽。 我對歐陽說,我和我的影子獨處,它說它有悄悄話想對我說,它說它很想念你。原來,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 歐陽說,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我突然想起歐陽留的電話給我。我把它放在離左心房最近的口袋裡! 我笑著醒來,從離左心房最近的口袋裡拿出便簽! 我沒有聯繫上歐陽。 我想起在烏鎮的時候,我曾淋著雨走過一座座橋頭…

我曾經搭火車旅行,在那一節長長的車廂裡,在那一段長得可以上演整個整個故事的旅程裡,我第一次看見歐陽的臉。起初,那是一張與我隔著玻璃窗的臉;到後來,那是一張與我隔著萬水千山的臉! 我終於沒有再見到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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